[ライコノ]雨

大雨傾盆的藍閃街道上，披著黑斗篷的貓悠閒地走進旅店，和慌張的四處找地方避雨的其他貓形成對比。 「喂喂，你也太誇張了吧。」坐在櫃台的虎斑貓有點困擾地看著像是從水裡撈出來的柯諾爾。 柯諾爾不太好意思，「抱歉了，雨有點大。」脫下一邊滴水的斗篷，用力一擰就拎著上樓。 「真慢。」才推開門，萊伊就扔了一句。 「嗯，我回來了。」想到萊伊一定從他上樓時就豎著耳朵聽腳步聲，柯諾爾不禁失笑，「等很久？」 他木著臉丟了件毯子，「擦乾，不要變成感冒的笨貓。」 「萊伊，你真好。」 「……笨貓。」他卻一把將自己的愛貓拉到床沿，接手了柯諾爾擦乾頭髮的工作。萊伊耐心地跟柯諾爾溼透的打結長髮奮鬥，慢慢解掉糾結的辮子，偶爾白貓還要伸手揮開那隻太過愜意而亂晃的勾尾巴。 「聽說二杖會把指甲剪成弧狀耶，不知道那樣是什麼感覺。」柯諾爾舒服地瞇著眼，緩緩端詳自己的指甲。 「……」 「可是沒有尖指甲會不會很危險啊……」雖說如此，他的神情跟糾結著該不該剪毛的貓一樣，躍躍欲試的猶豫。 「隨便你，」萊伊的手停下來，「反正我是你的鬥牙。」 「所以你會保護我？」柯諾爾轉過身，笑容燦爛，「你真好。」 萊伊沉默地把柯諾爾的頭扳回去，嘴角的笑是藏住了，但小圓耳朵細微地動了動。 只有搓乾頭髮的聲音和淅瀝淅瀝的雨聲，格外恬靜。柯諾爾悠閒地享受服務，望著窗外出神。 記得還在火樓的時候，突然下起大雨，從村子全力跑回家，明明是很近的距離，還是全身濕透了。那時候視線一片模糊，腦海中只有道標之葉的幽綠光芒，還有冷，很冷很冷。還因為雷聲而不安，然後被惡魔侵襲，不過幾天就被通知「輪到自己了」。或許那場大雨是逃離火樓的預兆，逃離「死亡」的契機，以及一切的開始。 然後被萊伊救了，和那隻俊美又高傲的白貓成為同伴。 返回火樓的時候，杳無人煙的空城，所有所有貓都不在了，不管是曾經排擠自己、輕蔑自己，或者關心過自己的貓，都不在了。就算差點要被抓去祭祀，就算有很多孤獨的回憶，那裡還是故鄉，自己還是需要故鄉。 雨很大，很難過很難過，還是很冷。 但是萊伊的尾巴很柔軟、很溫暖。大概在那個時候，才查覺他始終沉默的陪伴已經是某種支柱。無論是面對混亂的追尋過程、亂七八糟的敵人或者當時未明的詛咒，都在一起呢。真是太好了。 而這隻隨性至極任由白髮散亂的貓，現在耐著性子用手梳開柯諾爾的頭髮，不過顯然成效不彰。 柯諾爾索性往後靠，非常耍賴地攤在萊伊肩頭，「我想睡覺。」 「別亂動。」白貓把他推回原位，撈過笨貓亂動而散開的頭髮，有點煩躁。 「唔……」後者顯然完全不在意，繼續蹭上來，還用鼻尖拱拱萊伊的臉頰。 萊伊扁著眼放棄，當初見到那隻連說話都小心翼翼的貓還覺得他是隻膽小的傢伙，現在膽子倒是大了不少，撒嬌耍賴什麼都來。有點麻煩，但是做為伴侶，他不討厭這種親暱。 結果才梳開的頭髮還披散著，柯諾爾就睡著了。一路從萊伊的肩頭滑到大腿，再被挪到床上也沒醒，中間一度還拉著萊伊的手不放。 看著身邊睡得正香的貓，萊伊忽然覺得，說不定跟贊牙鬥牙什麼的沒有關係，說不定是柯諾爾的信任與陪伴，才讓他直到今日都還保持清醒。 也許，一生都能保持清醒也說不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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